红楼梦中金钏死后,王夫人为何将玉钏放在自己身边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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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钏是王夫人的贴身丫环,四大烈婢之一。跟着小编一起探寻。
故事的起因在《红楼梦》第30回,贾宝玉趁着午休时间来到母亲王夫人的住处,恰好王夫人正在午睡,丫环金钏在一旁给王夫人捶腿,宝玉、金钏两人就偷偷说了几句调戏之语,谁料王夫人是假寐,听金钏的话似有勾引之意,翻身起来就给了金钏一个耳光,并将金钏撵了出去。
紧接着,到了第32回“含耻辱情烈死金钏”,传来了金钏跳井自尽的消息,由此便坐定了王夫人“害人凶手”的名声。可奇怪的是,金钏去世后,王夫人居然没有疏远金钏的妹妹玉钏,甚至继续留她在自己身边工作。
对此很多读者想不通:王夫人怎么如此大意?你可是害死玉钏姐姐的凶手啊,你难道不怕玉钏对你怀恨在心,为了姐姐对你下毒手吗?
这个问题其实很有趣,值得细细解剖,但必定有很多论者会用“封建主仆关系”“仆人思想麻木”为挡箭牌,将这个问题粗粗解释。
试想下,只要是人就有活思想,玉钏即便深受封建主仆等级关系的迫害,不敢报仇,但王夫人总不是傻子吧,玉钏报不报仇并不重要,只要有这种可能性的存在,王夫人就不可能允许她呆在自己身边。
换言之,王夫人之所以敢留玉钏在自己身边,是因为她认定自己对金钏之死不负主要责任,所以才能这般坦然。
反之,换成另一种情况:金钏好好工作,却被狠毒的王夫人动辄严刑拷打,折磨得不成人样,最终凄惨死去,你看看王夫人还敢留玉钏吗,什么封建等级制度的都不好使了,谁能看着亲人被别人折磨而无动于衷?能不心存怨恨?只要有报复我的可能性,我就不可能留下她!
言归正传,步入正文,就笔者看来,对金钏之死负有责任的人共有三个:金钏自己、金钏家人、以及王夫人房中的丫环(有可能是彩云、彩霞)。以下是分析:
金钏被撵,她自己负主要责任
立足现代视角,读者普遍对王夫人、贾宝玉耿耿于怀,因为如果不是贾宝玉调戏金钏,金钏怎么会被撵?如果不是王夫人狠毒,硬要撵走金钏,她怎么会跳井自尽?仿佛所有的责任都在王夫人、贾宝玉这对母子身上。
可一旦立足《红楼梦》文本视角,就会发现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。我们回到第30回,看看金钏被撵的情境:
宝玉上来便拉着手,悄悄的笑道:“我明日和太太讨你,咱们在一处罢。”金钏不答。宝玉又道:“不然,等太太醒了,我就讨。”金钏儿睁开眼,将宝玉一推,笑道:“你忙什么!‘金簪子掉在井里头’,有你的只是你的,连这句话语也不明白?我倒告诉你个巧宗儿,你往东小院子里拿环哥儿、彩云去。”宝玉道:“凭他怎么去罢。我只守着你。”只见王夫人翻身起来,照金钏儿脸上就打了个嘴巴子......——第30回
诸君注意,贾宝玉、金钏两人的对话,被假寐的王夫人全部听到,可王夫人已经相当有耐心了,贾宝玉说出“我要和太太讨你”这类话已然太过露骨了,可王夫人却忍住了,为何?
因为王夫人太了解自己这个儿子了,他从小跟家里的女孩们一起长大,最喜欢说这些痴话、疯话,所以贾宝玉说这些有调戏意味的话,王夫人一点儿也不奇怪,贾宝玉跟金钏讨论今天看了什么书,写了什么字,那才出乎王夫人的预料呢!
真正惹王夫人大怒的话,不是贾宝玉说的,而是金钏的那句“我告诉你个巧宗,你往东小院子里拿环哥、彩云去。”
金钏的这句话彻底触碰到了王夫人的底线,对王夫人而言,自长子贾珠去世后,贾宝玉就成了自己未来的唯一依靠,她对贾宝玉也寄予厚望。她希望贾宝玉能好好读书,考个功名,要是无缘功名,也应好好应酬世务,在贵族圈搞好交际关系,打通好人脉,以便为将来的前途铺路。
总而言之,自己的儿子,一定要有格局、有见识,不能堕入乡野匹夫之流。贾宝玉跟袭人有云雨情,跟金钏言语暧昧,这都是小问题,小厮兴儿明确说了:我们家的规矩,爷们未娶亲之先,都先在屋里放几个伺候的。
可金钏的那句话,却有本质上的原则问题,她让贾宝玉去揪“贾环、彩云的丑事”。贾环胸无大志,形容猥琐,举止荒疏,彩云不过是个丫环,这两个人暗有情愫,亦属于贾府下人阶层的八卦,可金钏却诱导贾宝玉往这条路上走,这对王夫人而言,是难以接受的——我的宝玉,不能这样堕落!
这也是为何袭人跟贾宝玉有云雨情,王夫人能容忍,甚至给她姨娘份例;晴雯一生清白,王夫人无法忍受,一定要撵走她。
袭人在大原则上的站队没出错,时常还规劝贾宝玉好好读书,晴雯却隔三差五出计谋,帮贾宝玉逃学,哪个更合王夫人的心意?不撵晴雯撵谁呢?
也正是因为如此,金钏被撵,她自己负有相当大的责任。更何况金钏从小跟着王夫人,王夫人将她当半个女儿,按理来说,金钏应该是最了解王夫人对宝玉的担忧的,可她却让王夫人失望了。
如果你是王夫人,你撵不撵金钏?立足文本,在金钏被撵的过程中,王夫人毫无责任,贾宝玉有些许责任,金钏占了大部分责任,她的被撵走,并不存在丝毫冤屈的成分。
金钏的家人,未能及时规劝
金钏被撵走后,有一个很重要的细节,那就是她并没有立刻跳井自尽,这中间是有一个时间差的。
按照《红楼梦》文本,金钏是端午节前一天下午被撵走的,第二天就是端午节,贾宝玉还和晴雯因摔坏扇骨吵了一架,最后“撕扇子作千金一笑”,两人圆满和解;紧接着到了第三天,史湘云来贾府做客,还给金钏、袭人、鸳鸯、平儿四个人每人准备了一个戒指,薛宝钗来怡红院找袭人聊天,期间就听一个婆子慌慌张张说“金钏跳井”之事。
那老婆子道:“哪里还有两个金钏呢?就是太太屋里的。前儿不知为什么撵她出去,在家里哭天哭地的,也都不理会她。谁知找她不见了。刚才打水的人在那东南角上井里打水,见一个尸首,赶着叫人打捞起来,才知是她。他们家里还只管乱着要救活,哪里中用了。”——第32回
金钏被撵走后,整天在家里哭,为何家里人也都不理会她呢?若是莫名其妙被撵走,金钏家里人必定不会这般冷静,而会寻找关系,询问原因,看能不能有转机,毕竟金钏一个月一两银子在贾府也是高薪了。
可金钏家里人冷静得很,全然不理金钏,为何?恐怕家里人从金钏口中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,自知是自己女儿有错,故而对金钏心生抱怨,所以都不理她,直到发现金钏跳井,才发现为时已晚。
如果金钏家里人能及时劝慰女儿,而不是心生抱怨,不理不睬,金钏或许未必会跳井自尽。
污言秽语,将金钏推向死路
最关键的来了,上面我们提到过一个时间差的问题,金钏端午节前日被撵,直到端午节次日才被打水人发现,在发现金钏的时候,她身子已经被泡得肿胀起来,可见已经泡了相当长时间了,推断应该是端午节次日凌晨跳的井。
因为如果金钏被撵当天,或者端午节白天跳的井,那么必然会被打水人提前发现,断然不至于第三天才发觉。也就是说,金钏的跳井并非是一时冲动,而是经由时间思考后才做出来的,否则她大可被撵当天就跳井,那个时候她的情绪才是最激烈的。
换言之,导致金钏跳井自尽的关键,就藏在这两天里。这两天里,到底发生了什么,将金钏的心理防线彻底击溃!
我们回到第33回“不肖种种大承笞挞”,一个细节很关键,那就是贾环他貌似已经知道了金钏被撵的真相:
贾环忙上前拉住贾政的袍襟,贴膝跪下道:“父亲不用生气。此事除了太太房里的人,别人一点也不知道。我听见我母亲说了......宝玉哥哥前日在太太屋子,拉着太太的丫头金钏儿调戏不遂,打了一顿。那金钏儿便赌气投井死了。”——第33回
奇了怪了,金钏被撵的真相,只有王夫人、金钏、贾宝玉三个人知晓,王夫人、贾宝玉断然不会将此事说出去,金钏最多跟家里人解释过,她家里人也不可能把这件丢人的事宣传出去,贾环是怎么知道的?而且还猜了个八九不离十!
贾环说,自己是听母亲赵姨娘说的,那么赵姨娘是听谁说的呢?答案呼之欲出,王夫人房中的彩霞(彩云)!
亦有论者指出,彩霞和彩云貌似是一个人,只是曹公笔误,凡此种种,不影响我们的分析。
彩霞和贾环关系甚好,第25回贾环就是为了彩霞,推倒灯油烫伤了宝玉的脸;第72回,王熙凤要将彩霞嫁给来旺的儿子,是赵姨娘给贾政吹耳边风,希望能促成贾环、彩霞;
第30回,金钏被撵走,是因为喊出“去东小院拿贾环、彩云去”;第60回的“玫瑰露引来茯苓霜”的案子,就是彩云偷拿王夫人的玫瑰露给赵姨娘、贾环。
彩云、彩霞跟贾环、赵姨娘的渊源很深,连盗窃之事都能干,传播这些小道消息又算得了什么?彩云、彩霞在王夫人处,注意屋内的一举一动,金钏被撵,她们能获得第一手的小道消息,然后传播给赵姨娘,最终演化成了轰轰烈烈的“网络暴力”!
金钏之死,为何有这个时间差?恐怕就是因为这些闲言碎语,被这些“一颗富贵心,两只体面眼”的小厮、丫环添油加醋,最终被传成了什么模样,我们不得而知,但有一点是确定的:金钏听到了这些话,并且不堪这些侮辱,选择跳井这种异常激烈的方式,结束了自己的生命。
综上所述,金钏之死,金钏自己有责任,她家人有责任,传播谣言的人有责任,唯独跟王夫人没有关系,她只是行使了做主子的权力,下属言行工作有误,她将其撵出,有何错误?从金钏家里不理会她,也能看出,金钏自家人也站在王夫人这边,她们为何要找王夫人报仇,又有何仇来报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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